“1月22日 阴有小雨
昨天姐姐变得很奇怪，我也很奇怪，今天身体有点痛，床单也被弄脏了，被爸爸看到一定会生气的。”
仓鼠玩偶倚靠在床头，倒三角的两只眼睛仿佛真的生气了一样，闹别扭似的在看着发呆的顾远。
房间很冷，没有父亲的允许顾远是不会开空调的，所以他的脸颊和双手都被冻得红彤彤的。
今天的顾远没有什么心情，他满脑子都在想昨天发生的事。
生日就像是水蒸气融化在了寒冷的冬季中，切了一半的小蛋糕有一部分被涂抹在了他的身上。
而做了这些的“罪魁祸首”正是坐在他旁边，正在翻着顾远作业本的江程。
“这道题，错了呢。”江程的声音很低，让顾远以为对方生气了，但他抬起头去看江程的时候，对方只是嘴角微微上扬，用铅笔在做错的题目上轻轻画了个圈。
江程讲解题目的时候很温柔，就好像昨天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，顾远好几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，但他发现自己的声音被堵在了喉咙口，怎么都说不出话来。
昨天的事到底是什么，为什么江程那个时候变得不像江程了，喜欢是会让人感觉到痛的东西吗。
顾远有很多很多不理解的东西，比习题本上的题目还要让他在意。
“小远，要是开小差的话，会挨训哦，说不定还要找家长。”江程的话让顾远浑身一个激灵，他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在江程面前站直身体的。
“我会好好听课的。”顾远说，他的目光躲闪着江程投来的视线，他总是会把江程看着他的表情联想到昨天。
在床上被脱下衣服的时候，江程的笑容很灿烂，在看到顾远瑟瑟发抖的时候，少女更是发出了轻笑声。
她用嘴唇几乎将顾远身体的每一处都吻遍了，顾远是知道的，电视上总会演一些男女主角接吻的电视剧，他知道那是他们互相喜欢才会接吻的。
昨天他也和江程接吻了。
顾远喜欢江程，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，但现在的顾远还没办法理解这种喜欢。
他害怕自己对江程来说太幼稚了。
“小远今天怎么总是发呆呀？这样没有学习效率的话，不如来做游戏吧？”江程合上了习题册，她笑眯眯地看着顾远等待他的回答。
顾远愣了几秒，他一时不知该道歉还是该回答江程的问题。
“对不起，好的。”
顾远笨拙的道了歉，也回答了问题。
江程伸手抱住了顾远，然后在他的耳边留下了湿热的气息与轻笑声：“那就来做游戏吧，像昨天一样。”
昨天？顾远的大脑开始转动，回忆的齿轮“吱呀”地响着，就像床铺在有规律地运动着。
原来这是游戏吗？顾远不理解，他见过班级里的同学做游戏，也见过楼下的孩子做游戏，但为什么江程说的“游戏”要把衣服脱掉呢。
他并不觉得热，现在是一月份，S市已经是深冬了。
不过顾远还是乖乖脱下了身上的衣服，他看见江程打开了空调，他想，既然是江程开的，那么父亲应该不会说些什么。
“咚咚咚”，急促的敲门声响起，顾远知道这绝对不是父亲回家的声音。
跨坐在他身上的少女本来都俯下身体在亲吻着他的胸膛了，又直起身体把撩到一半的衣服放了下来。
“把衣服穿上吧。”
温柔的声音，就像从暖空调里吹出来的风，让顾远觉得头昏昏的。
他照做了，但也只是穿上衣服呆坐在床上。
“死东西你躲进他们家也没用的！快滚出来！”
尖锐的女声穿透了墙壁与门直直的扎进顾远的耳朵里。
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女声了，几乎是每天晚上，在顾远即将入睡的时候，他都能听到，从隔壁传来的清楚叫骂声。
或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，或是重物倒地的声音。
从江程搬过来开始到今天，从未断过。
所以江程脸上和手臂上的淤青也总是新旧交替着。
很突然的，顾远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的，连滚带爬的下了床，甚至连拖鞋都没穿好，跌跌撞撞地跑向家的玄关处。
然而他只看到了江程的背影，一瞬间的事，自家的大门还敞开着，冷风窜进顾远的衣服里，他被冻得打了个喷嚏。
还没等顾远关上家门，对门就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，非常沉闷的一声，伴随着女人的咒骂声。
那些零零碎碎夹杂着不知道哪个地方方言的话语传进顾远的耳朵里，肮脏的言语让他皱起了眉头。
即使顾远只有十二岁，但也已经是能够听懂这些话语的年纪了，父亲总是文雅的，即使生气到扬起手重重地在他脸上留下掌印的时候，也没有说过那些肮脏的词汇。
也许是不屑于说。
他觉得心脏的部位有些发紧，尽管坐回了书桌前，他也看不进习题本上的题目，只是看着一边草稿纸上江程留下的好看的字迹，盯着字迹在发呆。
隔壁的战争持续了很久，直到从楼上传来了一声怒吼：“天天他妈的吵，我投诉你啊！”
声音富有穿透力，让隔壁的吵闹声戛然而止。
顾远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好像漏跳了一拍，他回过神的时候，左手捏着习题册的那一页已经被捏皱了，就好像他此时的大脑，里面一定是坑坑洼洼的，都是些废弃物，他想。
冬天的夜晚会在四五点降临，尤其是深冬，还没有享受多久下午的阳光，就进入了黑暗的世界。
顾远把房间的灯打开之后，从窗台向右边望去，他也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到底是不是江程的房间，只知道暖黄色的灯光让人看了很舒服，不像他房间的LED灯，照得人眼睛疼，稍微看一眼都觉得眼睛要瞎掉了。
父亲回到家的时间一直在五点半左右，顾远把江程所指出来的错误答案全都修改正确之后便又拿起了书。
“哐当”，又是巨响声，依旧是从隔壁传来的，声音在楼道里不断回荡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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